诗词,对于我来说,就像是我的老朋友,我一直以为喜欢、热爱诗词的一定都是些像我这样内向的朋友,可后来我慢慢发现,原来真的有那么多志同道合却又性格迥异的人聚在一起畅谈诗词,就像诗词本身一样,丰富多彩而又绚丽多彩。
我有时候会想,人喜不喜欢,喜欢什么不是他本身能主观决定的事,而是这个人生来就客观存在的,喜欢诗词这件事没有任何理由,有人适合当法官,有人适合做经理,而我从小见了那字字句句的对仗平仄就欢喜的不得了,顿觉神清气爽,精妙绝伦,一遍遍赞叹不已,乐此不疲。我写的看起来很夸张,可实际上比这还要更夸张。
有时候我们感受诗词,是要自身经历过“忧患”,才会对诗词有深刻的理解。王国维的《人间词话》里有一句话:“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”。诗人之所以作为诗人,诗人与普通人之所以不同,是因为诗人不是麻木不仁的,诗人是以天地为心,有一种仁爱之心,对草木鸟兽都有一种关心,都有一种爱护。
我认为,诗歌离我们并不是特别遥远,我们可以因为热爱而作诗,可以成为自己的诗人,正所谓贤人君子幽约怨悱不能自言之情。而恰恰诗词本身,是可以表现那些有品德、有理想、有抱负的贤人君子内心深处最幽约、最深曲的活动。中国古代讲诗词的时候是这样说的:“在心为志,发言为诗”,意思是说如果诗只在你的心里活动,那么它就叫做‘志’,因为它没有‘跑’出来,但如果你把内心的感受表达出来,那就可以是诗了。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,作诗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,我们可以看到什么就说什么,想到什么就写什么。
当我们真正作出一首诗的时候,它只是一个艺术成品,它没有美学上的美感意义和价值,而美感的意义和价值是要由读者来完成的。杜甫的诗写得再好,将它拿给一个不识字的人去看,和他说“玉露凋伤枫树林”,他也不会参透其中的奥妙。中国的诗词是一种美文,这种美不只是它语言文字的美、感情的美,也包含了它声音的美,所以诗词里面音调的美是非常重要的。诗之境阔,词之言长。举一个简单的例子,“东风无一事,妆出万重花”这句诗,读出来的“出”是一声,实际上应该念成四声也就是仄声。诗词之所以美妙,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参差错落、抑扬顿挫的感觉。
诗词中的意象,可以贯穿我们大部分人的一生。被人们熟知的是王国维所说的三种境界,第一种境界为晏殊所作诗词:“昨夜西风凋碧树,独上高楼,望尽天涯路。”这写的是一种相思离别,可王国维却说这是成大事业、大学问的第一种境界。第二层柳永的“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。”即使做事困难重重,也要有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决心,也要有下一站柳暗花明的信仰。第三层则是辛弃疾的“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。”这是一种功成名就后的豁达和释然。然而我认为,这种字面意思上的顿悟,只是这句话的一个方面,我认为稼轩并不是在等一个美女,那个灯火阑珊处的人就是辛弃疾自己。因为辛弃疾渡江南来是要收复失地的,而在这元宵佳节如此之热闹的时候,大家就已经“直把杭州作汴州”,就已经忘记了当年沦陷的那一片国土。他感叹着满眼的“繁华”,已是满心悲苦,所以回首时,他看见了那个仍旧执着的自己。诗人总是愿意把家国情怀写成儿女情长,但后世真的只能看到儿女情长。诚然,诗是丰富的,诗满足了我们情感中的所有需求和幻想,有诗词雕饰,人生便不会索然无味。
我想,我对诗词的热爱和追求不会停止,理想主义的花终究会盛开在现实主义的土壤里。今朝晨醒,我仍是马蹄尘花的赶路人。(张明洋 文)